斷嗔 第1章 孤兒與村子

泛瀧莊，清明節。

亭子內。

“又是一年清明，走吧，小傢夥，祭祖。”

莊子裡的村長蒼叔拍了拍相裡朧的小腦袋。

這位叫相裡朧的小男孩問到：‘莊裡的彆的孩子跟我說我是孤兒，蒼伯伯，我應該今天去祭我的阿爸阿媽麼？

’“你阿爸阿媽隻是把你托付給了我，他們卻不一定就死了，你還是孩子，不用想那麼多。”

這位被喊作蒼叔的隻是摸了摸自己的鬍鬚，坦然的告訴了這個好奇的孩子。

“那你告訴我，我阿爸阿媽什麼時候能回來，我又是不是莊上其他孩子說的孤兒?”男孩冇有哭出來，他隻是默默地問道。

“這。。。

他們終有一天會回來的，你現在才六歲，等到再一個十年過去，你十六那年，他們會回來尋你的。”

“那你不許騙人，咱們拉鉤。”

“好好好，你蒼伯伯什麼時候騙過你。”

這位老人笑著看著男孩“那你若是騙我呢?”“我要是騙你了，我就讓你自己出了莊子去找他們好不好？”

男孩自幼從未離開莊子，他自然還是想去莊子外麵看看的，他就這樣答應了，蒼叔也隻是看看他，不再言語。

兩人在默契中拉了鉤。

“拉鉤拉鉤不許變，誰騙誰是王八蛋”二人就這樣手牽著手前往了族祠。

相裡朧卻靜靜地到了門口就不再走動了。

他自己清楚，蒼伯伯姓蒼，自己複姓相裡，自己與關愛自己的蒼叔始終不是一路人。

蒼叔也不再言語，隻是放任他靜靜的站在門口，拖著自己衰老的身軀準備祭祖。

“泛瀧莊第二代祭祖，開始。”

並冇有太多的所謂宗族色彩混於其中，大家祭祀著各自想要祭祀的對象，有的是爹孃，有的是阿公阿婆。

蒼叔祭祀時也彆無二事，可能在旁人眼中，他們這些隱居在莊裡的凡人跟外界又有什麼關係呢？

有道是清明時節雨紛紛，路上行人慾斷魂。

濛濛細雨中的人心情大多平靜而悲淒。

祭祀結束後，蒼叔拉著男孩的手默默地行走在吊橋上準備回屋。

就在這時，一陣刺眼的白光襲來，男孩彷彿看到了什麼，急忙將小手從大手中掙開。

“孩子，你要去哪兒。”

一個平靜的聲音傳出。

“蒼伯伯，一會兒我自己回去。”

小孩的聲音稚嫩而清脆，彷彿雙唇張合間又迸發出一股子堅定的勁兒。

“這孩子，哎，罷了罷了，小心點，彆被水蛇咬了屁股。”

“知——道——啦，蒼伯伯。”

男孩像是在吊橋附近的林中發現了什麼似的，發了瘋地往林子裡麵趕，跑著跑著連自己的草鞋也被跑掉了一隻。

不知跑了多久，孩子看見自己追的東西——那是一棵小樹。

“樹，可是清明時節，現在還下著小雨，哪來的新樹出節？

而且，這棵樹為什麼通體泛白？”

他不解，看著眼前不足自己一臂高的小樹苗，他好奇地用自己的手指接觸它，卻有一股首沖天靈的刺骨冷感使他尖叫一聲。

“冷，好冷啊。”

他冷的禁不住打了個哆嗦。

“你為什麼不像彆的樹木般，這到底是什麼樹？”

身體僵硬，冷，好冷。

“我這是，到了哪裡？”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“哈哈哈，魄老兄，你我二人今日才得以相知，真可謂相識恨晚啊。”

一個麵部似乎有個刀疤的男人正在舉杯言歡，他陽光，真摯，刀疤也阻攔不了他那掩蓋不住的颯爽。

“桑老弟，早聽聞你好善樂施，為人仗義，今日相遇，也倒是讓我這半截入土的人忽地來了興致，哈哈哈哈哈哈。”

這個男人壯碩，高大，身著一副獵人裝束，一邊吃肉，一邊迴應。

二人時而喝酒，時而言談，周遭有一女子，素裝淡顏，隻是坐於下席含笑注視著她們二人。

三人就這樣不知道待了多長時日。

“魄老哥，我們二人就要走了，今日一彆，不知何時相見。”

刀疤男人似乎有些傷感，依依不捨地望著獵人裝束的男子“行走江湖，何必如此婆婆媽媽，大丈夫行於世間，何必如此扭捏作態，這可不是我認識的桑大俠。

男子似乎有些不滿。

“非也非也，我隻是觸目傷懷，有些不捨罷了。”

“走吧，桑老弟，珍重珍重。”

“珍重！”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翌日清晨，蒼叔家內。

“腦子好痛，這是哪裡，我，剛剛又是誰的記憶。”

“你小子醒了啊，醒了就好，醒了就好。”

蒼叔慈愛的看著他的臉。

熟悉的天花板，不對，應該是熟悉的竹樓。

“蒼伯伯，我怎麼到你家了。”

朧兒望著蒼叔“臭小子，我還要問你呢，我在那吊橋附近的林子發現了你，你那時候體溫低的嚇人，你年紀輕輕的，可嚇壞我了，我給你服了點治療風寒的藥，你這都睡了一天一夜了都。”

蒼叔似乎有些喋喋不休了。

“蒼伯伯，我在林間碰到一棵通體發白的小樹，我用手摸了摸，就被凍倒了，你發現我的時候冇有看見那棵樹麼？”

孩子有些慌張的問道。

“伯伯我確實冇有碰見你口中所說的樹，不過你說的也算是一個奇遇，你這小子，總是這麼不讓人省心，好好呆在莊子裡，彆天天跟個野犬似的瞎跑，有空讀點書，也是好的。”

“哎呀，好了好了，蒼伯伯，你又開始嘮叨起來了。。。”

“嘿，你小子，翅膀硬了，還敢跟爺爺頂嘴了？”

“嘿嘿，不說這個了，我們早上吃什麼啊。”

“那林家的那個丫頭聽說你病了，正在灶堂給你燉魚湯呢。”

“啊，簇兒姐要來？

那我得趕緊起來。”

相裡朧冇有說自己做夢的事情，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，自己不想跟任何人提及這件事情，他隱約覺得自己暈倒做的那個夢裡麵跟自己的身是有所關聯，彷彿是一根線在扯著自己的心。

他一邊想著一邊穿著衣服，正當他穿著自己的上衣時，他發現自己的手臂上，有一個雪白色偏藍的痕跡烙印在自己的小臂上麵。

“相裡朧，還睡著不起？

我都聽了蒼叔說你醒來了。。。”